思想,主义下的体育

最近看球看傻了,真是不知道写啥了,随便乱涂一篇。

女伪球迷通常专注于像男模队内的型男,而作为一名雄性的伪球迷,世界杯也在政治方面提供了很多乐趣。在洪都拉斯,政府为了让大家看世界杯而宣布全国放假;可同样的提议在新西兰却被迅速否决,当然,更不用说还有一堆国家根本就没这种想法。如果去仔细研究这些反应,将会反应出每个国家更深层次的差异,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放假不放假的问题。

说起政治,三十二只球队里有谁会被朝鲜主体思想队更能勾起人兴趣的呢?常常听到一种说法,说朝鲜提供给了今天的中国人,特别是我们年轻一代一个回到过去的可能,让我们看看40年,或者半个世纪前的中国是怎么样的,或者,更甚一步,让今天的天朝人有点心理安慰,知道有人给我们垫底。当然,我没有活那么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有人知道 —— 当“朝鲜队输球就要挖煤”这种谣言掀起之时,各大网站都出现了一群………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拼命辟谣。虽然这事肯定是谣言,但谣言真的是空穴来风么?如果说把“朝鲜队”换成“新西兰队”或者“美国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谣言。

作为一个极权、独裁统治的极端例子,政治已经渗入了朝鲜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我朝,不管我党再怎么不济,人们至少现在还有逃避的自由,“不谈国是”的奢侈 —— 虽然我并不喜欢犬儒。而政治已经找上了每一名朝鲜人,包括体育。朝鲜人一开始就没开始把足球当足球踢,而是作为了一种工具,一种展示“主体思想”伟大之处的政治工具。既然自己已经先把体育政治化了,被别人政治化也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用政治挂帅体育竞赛。先不说这样对不对,但有一个小问题,体育竞赛就像打仗,没有常胜将军。你可以在比赛前大叫自己的目标是夺冠,但现实是,不管是多么美丽的愿望总不能每次都实现,毕竟现实生活不能用作弊器保证自己每次都胜利。所以政治挂帅体育的一个问题就在于,一些政权可以用一次胜利来偷换概念,证明某些体制或者人物、团体的伟大,那么碰到失败时,就会有不好解释的问题了,就像要怎么去解释那个0:7的比分一样 —— 掐断直播,然后就像柳京饭店一样,虽然它一直在那里不会消失,但还是“让我们再也不要谈论这件事了”,而领袖和主体思想还是一样伟大。

不过对比下一个世纪以来的各类政权试图政治化体育的尝试中,朝鲜的这种行为其实还不算严重,也就是说说而已,徒增笑料罢了。柏林奥运会之后,希特勒的答案是机枪和大炮;近一点还有69年的足球战争。在这一点上,我要表扬一下我朝,输个球,被外夷政治化奥运会,刘翔退场,或者被韩国人在比赛场上戏弄了一下,最多就是全国吵得不可开交,也并没有没有动手 —— 谁说中国人没有民主素养。

虽然大家,包括我在内口头上都不喜欢把体育和政治混为一谈,但很多人真正想说的是:“不要把体育和我不喜欢的政治混为一谈”。我在几年前还是非常天真的认为体育就是纯粹的体育。但在自己真正研究过历史,和看到一些漫天都是红色却不见奥林匹克旗的“支持奥运集会”之后,我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政治化体育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你不利用起来,别人也会利用起来。你也许只是抱着纯粹的心态简单去参与体育运动,但在另一个政权的宣传下,你参与的行为本身就会产生另外的解读。

卑鄙下流的帝国主义宣传台BBC在南非世界杯期间播放了一套名为”Have you Heard From Johannesburg?“的纪录片,记录南非人民反抗种族隔离政策的历史,试图政治化南非世界杯。该纪录片有一部分讲述的就是全球抵制任何和南非的体育往来。由于种族隔离政策渗入了体育运动,南非的体育队伍几乎都是全白或者全黑皮肤的。当年的南非白人甚至认为这是很正常的,而看到新西兰毛利人的橄榄球队把南非打垮,而新西兰人还不断欢呼时,南非人被彻底的恶心到了 —— 我们的同胞居然为有色人种欢呼。

因为这个政治原因,非洲国家切断了和南非的所有体育来往。封锁虽然不能直接迫使一个国家政治改革,但给普通民众造成的震撼却是非一般的。当热爱橄榄球的南非人准备打开电视,看自己队伍比赛时,却看到了一群立场坚定的抗议者占领了球场,抗议一个自己觉得是“很合理”的政策,导致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自我反思,为什么我们在国外如此不受欢迎?

对南非的体育封锁也曾经延烧到了新西兰身上。因为“体育和政治应该分开”,两国之间的橄榄球队一直有交流。这直接导致了蒙特利尔奥运会被整个非洲所抵制,因为国际奥委会不愿意禁止新西兰参赛。当不少新西兰人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时也惊呆了。不少人开始原本坚持体育交流的人也开始怀疑新西兰是否做对了。而在南非解除种族隔离制度之后,南非橄榄球队访问两国都受到了热烈欢迎,人群中不乏当年上街游行,喊队员们回家的那些抗议者。而在1995年,橄榄球世界杯移至南非举办,当年种族隔离的象征,南非橄榄球队成为了国家,民族认同的象征。那年南非夺冠,而颁奖的是曼德拉。

说南非和朝鲜两个政治体育的故事,无非就是想说一个道理:运动员和体育本身是无法被政治化的 。 体育本身只会是体育,只可能成为政治的受害者(例如朝鲜队要夺冠)或者受益者(例如南非在体育的推动下走向民族团结)。既然体育无法脱离政治,那顺着这个方向让两者皆收益则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体育封锁对南非之所以成功,离不开两个原因,一全国崇尚体育;二,南非不是什么在经济,政治方面特别重要的国家,对其他国家来说,封锁所导致的风险不是那么大。至于朝鲜,他们没有直接杀向南非的原因也不一定是他们不想,只是没那个能力而已。那么,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期待万夷来朝的强大政权,可以强有力的单方面宣称“体育不能政治化”,你是要选择支持它呢,还是选择支持它?

勇气、耐力和一点自嘲

虽然放假了,但我最近还是在blog上偷懒了。原因很简单 —— 看球。 虽然我不过是一名伪球迷,但是在全球最受关注的体育比赛的感召下,还是熬夜看了好几场球。特别是作为一个只有400万人口的小国,新西兰在时隔28年之后凭借澳大利亚让出大洋洲冠军,替补守门员扑出关键点球等一系列低概率事件再次打入了世界杯,当然更不能错过 —— 天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第二次。

足球不是新西兰的传统运动,在国内也不受关注,免费电视频道只转播11场比赛,因此要看球的人也没得选择,只能看鱼腩队比赛。新西兰只有25名专业足球运动员,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国家会踢足球的,不管是专业还是业余球员,不管是70后还是90后,基本上全去南非了。这样一只球队,谁都会以为它是鱼腩,我在Twitter和聊天中都笑话新西兰人纯粹是去打酱油的,不被灌进十个球已属大幸。以前看该队的赛事,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这球队无组织、无纪律、无个人能力,有那么点像没头苍蝇,撞进去是纯属运气,撞不进去则是命。实际上这次世界杯的队伍也大概如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提高。不过一个好处是,看这样的球队没有压力,因为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可以接受。

可连这个国家自己都没料到,这支球队会以三战不败的成绩,力压卫冕冠军男模队,昂首回家。在结束最后一场的比赛之后,总理John Key甚至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要让队员们在国内享受“冠军般”的待遇。

为什么一个伪球迷要说这个——因为你能在这支球队上看到这个国家振奋人心的国家性格 。和其他国家比起来,在不少中国人,包括我自己眼里,新西兰几乎是一无是处。简单的一个例子,其他国家的华侨华人都是从国外向天朝国内带电子商品,而我们正好相反,是从国内往这里带。经济不行,地理位置偏远,除了羊比人多和空气好两大优势,要问我这国家有啥优势,我还真想不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你学习到一些自己不具有的性格,毕竟没有一个人是一无是处的。新西兰的国家性格源自于一战时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两国组成联合军团(ANZAC)参与欧洲战场 —— 虽然战事本事输得很惨,但两国独立国家意识就此形成,而士兵们在绝望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乐观,坚持下来,则成了至今仍在纪念的“ANZAC Spirit”。除开政治不谈,这个国家和她的人民所拥有的勇气一直是我的榜样。从在草地树林中狂奔的青少年,到为了自己理想而坚持的成年人,甚至为了国家信念而不惜和美国顶撞(虽然我认为从政府层面看,这国家开始有唯利是图的倾向了);这和事事瞻前顾后,屈服于“现实”的“屁民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这种勇气也不是像主体思想队那样没头没脑的乱撞,在比赛之前,新西兰人普遍处于嘲笑状态,当时看各个网站,和个人blog对本国队伍的寄语是 —— “好好玩就行了”;“如果实在太难,赶紧跑吧”。实际上球队自己都清楚自己的水平,但知道自己没技术,就加倍努力,新西兰人的拼抢确是最狠的。在和男模队的比赛中完全被压着打却只被进了个点球,完全靠着后卫前赴后继不断堵枪眼和替补守门员的努力。体育不就应该是这样?有技术的拼技术,没技术的,只要尽全力,也就对得起自己了。虽然因实力所限未能晋级,但却赢得了尊重,可以非常体面的退场。

至于又没实力而只依靠奇巧淫技,仰望星空来生存的人们,就不要怪别人嘲笑了。我指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国足,百度,和影帝温。

又输出价值观了

中国伞兵畅销海外 (截图来自TVNZ未编辑视频)

作为一个小国家,新西兰有着相当强大的草根运动传统。在这个相对和平的国家中,几次大事件几乎都是由公民不服从而引发的。原因很简单,四百万人口的国家是无法产生出什么非常有话语权的名人的,因此,人民习惯于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选举制度改革之后,很多草根运动中的社会活动家甚至进了议会中的左翼政党,主要是工党,还有更左的绿党。但这些人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在议会之外,还会看到他们领军抗议浪潮的身影。反对者称他们为“专业抗议家”,就靠抗议吃饭;但他们却为此而自豪。

其中一个专业抗议来自绿党,每当有中国官员到访位于惠灵顿的议会大楼时,党魁总会举着一面雪山狮子旗站在门口“恭候”访客的到来。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固定项目,原来举旗帜的是Rod Donald,而在此人逝世之后,新任党魁Russel Norman把这个“传统”坚持了下去。因为议会安保的问题,只有议员可以利用他们的身份在有客来访期间靠近议会大楼(虽然如此,任何在议会内的抗议仍然需要议长批准)。这就导致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绿党每次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举着旗帜竖立在议会大楼外,而且还要常常面对成群的亲中欢迎队伍,那画面,苍凉悲壮感中,略微透出一丝傻气。

但不要误解我,不管我赞不赞成他们的观点,这是一个公民,一个议员在一个民主国家中应有的权利。就算他是傻瓜,他也有做傻瓜的权利。虽然每次中方都对这面雪山狮子旗有点看不过去,但也只是忽略掉他而已,每次抗议也非常和平。但今年不一样了。也许是国力增强了,“中国人”要“扬眉吐气”了,习储君今天下午到访新西兰议会时,祭出了我朝特产打伞功试图掩盖Russel Norman举的旗帜,失败之后还与之扭打,用雨伞敲击,抢走旗帜 —— 一个外国保镖在另一国的议会大楼内和议员扭打,还真是闻所未闻。也许保镖把这里也当成中国了?

当然,保护重要人物是保镖的工作,使用任何必要的手段也无可厚非,我不反对这点。但根据现场录像显示,Russel Norman没有和任何人有肢体上的激烈接触,非常听话的站在保镖之外,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给保护对象造成什么类型的人身伤害 —— 除非储君对那面旗帜过敏。

印象中这应该是官方第一次在外国土地上使用打伞功,感谢国家,今天让新西兰人见识到了我们是如何在国内对待异议者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朝第一次大规模使用伞兵是09年的六四二十周年纪念日,然后再运用到了类似于世博会等重要场合中。且不说几个人打着雨伞的大男人在天安门广场晃悠是个非常幼稚,有喜剧感的画面,不管是谁发明的这种打伞功,这个人的心智也绝不会多么成熟。打伞能做到什么呢?该拍照该录像的新闻记者一个不少,还顺带向全世界介绍了我们有多么喜欢打伞,成为了国际笑话。

稍微有点正常思维的人都应该明白,一个人,一个国家的形象不是靠打伞来维护的。今天在惠灵顿的恶劣行为如果能对国家形象做出什么贡献的话,那只会是负面的贡献。新西兰警方表示已经正在调查此事。我希望看到的结果是,把那位打人的保镖赶出国境。

18/6 更新: 因为中国方面拒绝合作,因此警方已经宣布无法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起诉任何人,但表示对此事的调查将会继续。习近平的代表团将于明天离境。

特权文化

新西兰民众,特别是比较右翼的选民,常常认为有些职业的工作人员不属于“现实社会”的一部分,觉得这些人缺乏社会经验。这些职业包括老师(特别是大学老师),和公务员。虽然这种说法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这两个职业的政治倾向通常都偏左,所以不讨人待见。但对于公务员,乃至于整个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和政客,我还是比较赞同这种说法的。虽然相对于中国的“铁饭碗”来说,一个政府职位并不和一个私有企业的职位高级多少,但两者之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工作人员的权利意识“sense of entitlement”。如果你在私人企业,你想涨工资,那么你会直接找你的老板谈。虽然公务员和政客也有“老板”——“纳税人”,但问题是,如果人人都是你的老板,这情况实际上和人人都不是你的老板是差不多的,最终结果只会导致出现个团体或者机构来代表纳税人。使用一个官僚机构来管理政府,实际上就和自己管自己没区别。

所以一旦权力失去制约,后果就是可以想象的了。当英国的议员支出丑闻烧到新西兰时,很多民众第一次知道我们的议员可以用纳税人的钱吃午餐,给女朋友的海外旅行付账,甚至是给自己买A片。最近的火烧到了工党的身上,最近公布的数据显示,工党在执政九年期间,有至少三名部长的支出有不检点行为。其中一位Shane Jones当即无条件向公众道歉,而另一位部长,Chris Carter,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而被工党党魁要求回家反省 —— 这是玩笑么?还是一个家长在管教自己的小孩子?

在监管方面,我觉得新西兰做得并不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政客几乎都是在自己规范自己的行为,而很多时候,这种行为甚至逃过媒体的眼睛,只有在实在太过分了的时候,例如要把议会特权延伸到议会之外时,才引起民众反感。而长期放纵政客则直接导致了权利意识泛滥。人都是贪图利益的,既然议会提供了一张信用卡,虽然规定说只能用于与工作相关的支出,但我为啥不能用它来买A片吃午饭呢?午饭是工作午餐,爱情动作片嘛……可以说是一个人在外太寂寞了?

让我感到见怪不怪的是的是大部分政客和民众的反应,缺乏监管的根本原因因为深层次的文化问题。想象一下这种情况:如果我是一个公司会计,我因为自己的信用卡过期了,或者我暂时缺点钱,因此我从公司那里“借”了点钱出来。后来我被老板发现了,我说明情况,把钱还掉之后,我是否能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这个职位上工作?

当然不能,我多半会被以欺诈,盗窃等罪名告上法庭。那么为什么这些政客就可以逃脱?

这种特权文化的泛滥,已经使得甚至连民众都已经认为公众人物都可以享受额外的特权了。刚开始我还感到很惊奇,特别是老牌电视主持人Paul Holmes公开在广播节目中说前联合国秘书长是“不要脸的黑鬼”时 —— 这种情况无论是放在美国还是英国,都意味着这位主持人新闻生涯的结束,可Holmes虽然也遭到了强大压力,但却可以继续逍遥5,6年,然后十分体面的退休。

另一个可以对比的,更为直接的例子是英国足协主席,申请2018世界杯的大使David Triesman,因为被小报在餐馆里录下“西班牙和俄国人试图贿赂裁判”而被迫辞职。几乎是同一时间,新西兰的2011橄榄球世界杯大使公开说一直球队对“darkie”的数量有名额限制,却一直拒绝辞职,甚至还得到了总理John Key的支持,认为只要他道歉了,“这事就可以了了”。

我想新西兰人应该学习一下中文电影里的那句台词: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本地媒体stuff今天效仿英国卫报的方式,把多达1.6万页的议员信用卡开销名目放在网上让民众有机会挖出议员的脏事。这本来是一个web 2.0的好创意,按照这个网站的每日访问数量,1.6万页并不是什么大数目,每个人看一篇,早就看完了。可问题是到了现在(15日晚上8点),也就不过被翻了四千页而已,一副小国寡民,不关我事的态度昭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