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克海峡轮渡

不是特别熟悉的话题,但昨天也饶有兴趣地看了财政部长新闻发布会。毕竟正常人都能看出来Willis 没有考虑后果和替代方案之前就取消了原来的轮渡更新计划。而众所周知,政客,尤其是比其他所有人都懂经济的经济专家是永远不可以认错的,所以非常感兴趣这件事会怎么收场。

新闻发布会毫不意外地成了车祸现场,对话归纳一下,大概就是下面这样:

轮渡是什么设计?不知道。
要花多少钱?不知道。
谁造这两艘船?不知道。
原本计划的支出大头是港口设施,如果你说太贵了,那么你的港口要花多少钱?不知道。
之前说的买二手船呢?买不到,没人卖。
那你凭什么说肯定比之前便宜?相信我们,一定行。
那什么时候开始运营?2029年。相信我们,一定行

但是Willis 在台上宣布“我的任务完成了”,然后把接下来的事情全部推给Peters,这就一点都不好笑了,明显是在为未来推卸责任做准备。

整件事最难以理解的地方是,取消原来的计划都是没有任何正面意义的。经济上来说,需要付至少3个亿的违约金不说,未来必然还需要以更贵的价格买更小的船(据说大约贵4亿),而港口升级需要的投入,大头是必然逃不脱的。政治上,留着项目还可以说超支全都是因为上届政府,和我无关,现在算是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不管是不喜欢铁路的woke 属性,道路运输业游说的结果,为了给炒房客输送利益而省钱,或者完全就是因为这是工党搞的,工党坏国家党好,除了纯粹的政治动机之外,实在是看不到其他原因。

不过一直想说的是,自称“party of infrastructure”,却对基建的价值有着很奇怪的理解。基建不可能便宜,但平摊到港口至少50年的预期使用寿命中,以及避免未来升级的机会成本,保证铁路接驳所需的额外支出很重要嘛。有时候天朝移民对岛国基础建设落后缓慢,不考虑未来等批评并非毫无道理 —— 奥克兰北岸共和国至今依赖那座建完之后马上就需要打补丁的桥。可今天还干着同样的事。

翻译成岛国乡民都可以理解的炒房语,如果要建房,是100万买一个1000平米全副地,或者90万买一个地点差一点,300平米的分割后土地,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 除了经济专家会选择后者,然后表示我们给纳税人省钱了。

要我猜的话,最后的解套方案还是私有化。PPP的众多好处中,感觉有一个很少在岛国提及 —— 把对应支出和负债移出政府财务报表,然后宣布我们负责任,不乱花钱,你看还盈余了。虽然其实就和其他政策一样,只是把成本转嫁给了未来的纳税人而已。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事无论怎么收场,算上之前的违约和时间成本,未来那两艘轮渡搞不好会成为全球最贵的两艘,而这完全是意识形态作祟。

新西兰航空

住在奥克兰之外虽然总体生活成本便宜不少,但是要说缺点的话,一个比较显著的问题是海外旅行成本,或者更准确地描述这个问题,新西兰航空。

最近在看天朝机票。感谢天朝纳税人补贴,热门时间段外常常能看到骨折价。但这优惠实际只对奥克兰出发适用 —— 要是再加上新西兰国内段,无论是单独买还是共享代码,价格至少翻倍。也就是说从家里去奥克兰的价格,可能比奥克兰到天朝的价格还高。

当然天朝段的补贴不可能持久,但国内的地区航班以前也不是如此昂贵。在2015到2019年间,Jetstar 在新西兰国内有螺旋桨飞机经营地区航线,这段时间有竞争,纽航不敢提价。相反,纽航当时的策略是以有时候只有$9 的超低价格试图挤出竞争对手,最终在2019年成功。之后自然就开始自由提价了。

我也还记得纽航为了让报表更好看,放弃一些国内航线。而恶意低价的战略是如此让人印象深刻,国内的小航空公司甚至都不敢接手航线,怕投入资金资源以后,纽航再回来挤垮自己。

疫情期间不退款之外,国际航线崩盘,把地区航线当提款机的行为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事件几乎都是在同一个CEO 治下发生的。如果要问我为什么对这位CEO 评价如此之低,光是进入政界前的行为就可以说大半天了。这人明显就是一个只追求短期报表好看,能力平平的管理人员而已。遗憾的是当年乡民对纽航的各种不满,在投票时已经全忘光了。

这个问题卡的不仅仅是天朝人。而在今天,同事们发现如果要去澳洲或者太平洋岛国度假,开车来回奥克兰机场,把车放在长期停车场内通常是比坐飞机更便宜的选项。另外如果已经在奥克兰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买纽航的国际航班了,再省一笔。

也许等现在这批人下台之后,外人也会如此看待新西兰,实在不值,能避免就避免?

水费和公地悲剧

新西兰很多地区的民宅没有水表。法律意义上水费是地税的一部分,每年在地税里包含一个固定金额(今年是$700),理论上可以无限用水。

尤其是对奥克兰人来说,这可能听上去很好。不过实际生活中来看,无论从公共政策还是个人生活成本来看,都是最差解。

Hawke’s Bay 比较像地中海气候,夏天炎热干燥。就个人感觉来说,很多房产有自动灌溉系统,不然夏天时草坪会枯死。 不过干旱季节容易供水不足,而地方政府一旦限水,首先受限的就是它们 —— 上周本地区刚刚宣布禁用所有喷水器。所以我一直不想装这玩意儿,冬天没必要用,夏天一旦干旱,最需要用的时候,大概还是用不了。

公告中提到整个城市地区一天用掉6千万升水。整个地区城市人口大约5.2万,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人一天消耗上千升水。这个数字有多么吓人 —— 查到一个奥克兰的数据说,2020年单日用水最高峰是5.6亿升,但人口要多差不多20倍。过去几天的高温中,充气泳池拿出来充水,灌溉草坪和花园再正常不过。但是大家一起做同样的事,基建就跟不上了。

政治光谱某一边的乡民大概会说,“减少浪费”,钱省下来搞基建就行了。但这无法解决公地悲剧的根本原因。用水量多少对我没有任何经济后果的话,如果提高供水量那我为什么不多用 —— 我的草坪也需要天天浇水。反正我的费用都是一样的,我越环保,就等于补助了更多敞开用水,或者水龙头不关的人。

而要是大家都敞开用,只会导致需求和基建成本越来越高,平摊的固定水费继续上涨。

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其实大家都知道 —— 装水表。user pay 会天然降低不必要的用水(搜到的一个例子说水表导致用水量下降1/4)。但没有政客敢提,毕竟对每个人来说,这会导致个人利益受损,再也不能无限用水。所以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继续这样耗着,kick the can down the road。

其实新西兰很多现实问题都是这样。哪怕是某“懂经济党”,本质上也是对自己选民实行社会主义,对非选民群体实行市场经济 —— 比如说农业用水比城市里限制还少,更没有任何节约用水的的经济动机。

新西兰政府不喜欢人文学

看了最近关于Marsden Fund 取消资助人文和社会科学的新闻,我觉得右翼政府不喜欢文科不是一个什么特别有争议的问题。毕竟要是做过网上任何一个政治光谱测试的话,大概都遇到过“政府是否应该资助艺术家”之类的问题。 我也不觉得人文科学以及教育是可以放弃的可选项。最近新西兰舆论对Marsden Fund 停止资助人文科学 已经有不少讨论了,或者非常直接的说:Govt de-funding the mind。但是如果要我证明的话,用不着讨论什么鼓励critical thinking,引导科技发展正途之类的功能,四个字地图炮就完全足够了:天朝码农

我不是学术界的人,不太熟悉最近新闻里的Marsden Fund究竟是做什么的。简单来说是就是新西兰政府资助的一项前沿科学研究基金,新西兰皇家学会的网站上特别有这么一段介绍

The research is not subject to government’s socio-economic priorities, but is investigator initiated.

政府新闻稿中表示,资助的研究需要证明该研究对经济发展的价值,对人文以及社会科学两个项目的资助则完全取消了。新闻稿标题是“Marsden Fund refocused for science with a purpose”,其中提到:

“The Government has been clear in its mandate to rebuild our economy. We are focused on a system that supports growth, and a science sector that drives high-tech, high-productivity, high-value businesses and jobs”

我想我完全把可以这个公告理解为,现在的政府认为人文以及社会科学没有意义,对经济发展没有帮助,也就是说,”without a purpose”。

这就让人好奇人文科学类前几年都干了什么消磨时间,骗纳税人钱的行为。皇家学会网站上有2023年的资助名单。饶有兴致的读了一下,2023年两个学科加起来的金额是$18 million ,或者按照新西兰的计量单位,18个奥克兰房产。

至于研究有没有意义,我摘抄了几个我完全可以理解的 Abstract(有缩减,AI翻译):

人工智能对自然语言的影响: 生成式人工智能使机器辅助写作成为可能。同时,我们知道,自然写作具有丰富的语言多样性,这种多样性体现在方言、文体以及个体之间的差异上。本项目的核心问题是:机器辅助在多大程度上改变或消除了写作中这些独特的语法模式,即构成我们方言和风格的句法要素。

真实犯罪节目:在全球下载量接近十亿次的情况下,真实犯罪播客的迅速流行引发了学者们的激烈辩论。一些人谴责该类型节目延续了种族主义刻板印象和厌女叙事,而另一些人则赞扬其为社会正义发声的潜力。本研究将探讨真实犯罪播客如何在数字时代这一复杂但基本的公民过程中,为集体判断的形成提供重要的见解。

酒精广告对社会的影响:酒类公司正在社交媒体上利用“暗推(dark nudges)”和“阻碍(sludge)”来利用人类的认知偏见,限制个人作出明智选择的自主权。可能促使消费者做出违背自身最佳利益的行为,加剧弱势群体的不平等,并可能对年轻人产生不成比例的影响。我们的研究将提供开创性知识,并确立新西兰在这一新兴研究领域的领先地位。

伊斯兰教在新西兰的发展:新西兰通常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世俗化、世俗化进程最快的国家之一。尽管如此,伊斯兰教如今已成为新西兰增长最快的宗教之一。关键在于,这种增长不仅仅由移民推动,还包括本地人的皈依。该研究将挑战主流政治对伊斯兰皈依的解读,这些解读往往强调激进化。通过加深对这一被忽视但不断增长的群体的理解,并探讨宗教在去殖民化、后基督教社会中的角色。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觉得这些研究都挺有用的。虽然不一定可以产生立刻可以看到的经济价值,但对公共政策的帮助是显而易见的:降低酒精消费带来的社会成本;在AI时代如何制定新的教育政策;司法和预防犯罪政策是用真实证据作为基础,还是以民众的观感作为指引;或者理解本土伊斯兰教的发展,预防极端化但也不将他们边缘化。

解答这些问题,看上去都可以帮助未来的政策制定,以及社会发展少走点弯路。

不过就我的阴暗心理来揣摩,我完全理解政府为什么会这么做。现政府的社会以及文化价值观,客气一点来说,缺乏足够研究和证据支持。说是学界已经被“左棍”把持也好,还是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也好,对政府来说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无论是煽动社会对毛利议题,犯罪率之类的错误印象,还是向烟草,酒类公司输送利益,如果相关证据都不支持这些行为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消灭证据。

这几个话题中我可能唯一有点现实经验的是伊斯兰教在新西兰的发展。毛利人中皈依伊斯兰的人算小众,但比我想象的人多(2000人左右)。就我个人经验而言,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基督教被看作为殖民者带来的宗教,脱离殖民主义就必然要重新审视基督教的地位。

不管这些人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一个已经存在的现象。而一个右翼政府可能会无偏见,公开地讨论这些问题嘛?至少我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种本质上花不了多少钱的行为也是极好的狗哨,反正我逛了一大圈,只看见各种猜测这些研究肯定是woke , DEI,或者某个现在正在流行的狗哨专用名词,而真没几个人去看研究内容到底是什么。

奥克兰房价(又)反弹了

看新闻突然好奇一个问题,新西兰的天朝语媒体口中,奥克兰房价究竟触底了多少次。 跑了一下搜索,结果如下:

  • 8月数据公布!奥克兰房价止跌,或已触底 (2022年9月) (-4.7%)
  • 十月全国房价止跌回升!数据背后都隐藏了哪些重要信息? (2022年11月) (-3.5%)
  • 新西兰房价即将止跌?经济学家看到曙光! (2023年4月) (+0.2%)
  • 量价齐升!奥克兰房市现回暖迹象!( 2023年6月) (+1.6%)
  • 新西兰房价触底?7月数据显示本轮跌幅或进入尾声 (2023年7月) (-0.7%)
  • 已经触底并开始反弹!奥克兰的房市终于出现转机 (2023年9月) (-1.4%)
  • 触底反弹了?全球知名机构预测:明年奥克兰房价涨幅全球最高! (2023年10月) (-2.8%)
  • 新西兰房价下跌正式结束!奥克兰这些街区涨了 (2023年11月)  (-4%)
  • 奥克兰房价全面上升 北岸增幅最大 (2023年12月) (-1.7%)
  • 奥克兰房价要大涨?经济学家给出了两个重要理由 (2024年2月)  (-3.3%)
  • 终于,奥克兰房价涨了5%!权威预测:今年新西兰还要涨! (2024年4月)   (+0.2%)
  • 买家急了!新西兰房市正式触底,积压房源遭到抢夺(2024年8月)  (+1.9%)

括号里是相比于REINZ 2024年10月的奥克兰大区房价指数,文章发布时的房价涨了还是跌了。REINZ指数通常被认为最为可靠,不受中位数或者平均数影响,速度也比其他几个指数快。不过一个问题是没有按季节性调整过,而现在正好是夏天,所以就当看着玩好了。

实话说天朝语媒体比我想象中要克制。虽然奥克兰的华人人均五套房,但用来鼓吹的材料基本上没有超过英文网站上翻译过来的内容,而且2023年时也确实有一次小反弹。而一些“个人号”就不敢恭维了,还看到过一个“2022年抓住机会,没准财富自由了呢”的。

天朝语媒体报道10月房价指数时,标题大概是这样的:“10月量价齐升,新西兰房市正在复苏”。我并没有水晶球,也无意提供任何投机建议。至于有没有真的“复苏”,说了那么多次了,总会中一次的。至于是不是这次,I guess we’ll see.

The Post 民调

The Post 发布了一份新民调。单独的一次民调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两次民调间距过长 (上一次同样的民调还是去年选举前)。不过看上去是专业机构,methodology 也没有什么问题。

里面还是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内容。比如说新西兰的政治民调中问支持谁当总理时,通常是一个开放性问题,不会给受访者提供任何选项,所以总数通常都加不到100。但这份民调例外,因此能看到两个人几乎旗鼓相当。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这个问题:

总结一下:

  • 所有政党现任党魁的净评分都是负数。相比于上次民调,几乎所有人的净评分都可以用crash 形容。
  • 唯一一个评分正面的人已经退出新西兰政治,但至今被不少人恨得牙痒痒,或者被认为是“共产主义”,净评分其实也不高。
  • 现任总理只能排在第三,而且看法非常负面的比例仅次于行动党那位“每个人必须平等”的social justice warrior
  • 而那位warrior 的净支持率比起选举前下降30点。民调是11月26-27日之间进行的,也就是说在惠灵顿游行之后。
  • 净支持率最低的本地人物是毛利党党魁,不过有高达33%的人表示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而且看法“非常负面”的比例其实并不高。我大概不会过多解读这个结果,毕竟也很难说剩下的66%就真的了解这个人物。
  • 虽然把Trump 算作 ”figures in New Zealand politics and culture” 过于勉强,但还是有点意外——负面看法的比例远低于我的预期。
  • 我多么希望我是那2% 从来没听说过MAGA 的人。

最直接的印象还是,populism 成长的要素已经非常齐全了:对现有制度普遍不信任,“所有的政客都是垃圾”,哪怕新政府刚上台,依然有更多人认为国家正在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还有将近40% 的人至少不讨厌MAGA。

可能唯一的好消息是,岛国所有山寨版MAGA【暂时】都没有正版的charisma 以及政治能力。

商业天才的Q+A 访谈

我不是特别喜欢看政客访谈或者辩论,因为套路都是一样的。无论面对什么问题,就是把事先准备好的答案套进去就行,很难听到什么新内容。有些过于表现的主持人也会喧宾夺主。不过周末干活时,也就顺便看/听了一下Luxon 的Q+A 的专访,毕竟他已经逃避了一年了。

事实也是如此,Luxon 能做的就是用准备好的材料努力向问题靠近,但很少有真正切题的时候。政客语言之外的反应可能反倒更有意思。比如说Luxon 有一个很不容易改掉的习惯—— 一旦紧张或者焦虑时,就会像图中那样咬嘴唇或者舌头。看他在哪些点咬过嘴唇,能得到不少信息,哪些是预料中的后果,哪些是预料之外的。

整个访谈车祸现场实在太多,但值得提出来的部分是条约原则法案的讨论。大约从19分钟左右开始。Luxon 把现在的种族对立责任推给前任政府,因为是之前的政策导致的,和现政府单方面撕毁立宪文件无关。然后20分50秒主持人话锋一转,问道:

“Did you anticipate this level of response to the Bill?”

听到这句,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么直的钩哪个政客会上?结果我心里还没说完这句话,就有人上钩了:

“Yes, because frustration has been building for a number of years.”

说完准备好的台词后,才突然意识到这段对话的目的不是法案本身,无法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前任政府。接下来就开始各种口吃了。

车祸最高潮是Luxon 接下来不断解释这是比例代表制组成联合政府所必要的让步,Seymour 和自己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句说辞当然事先准备好的,但接下来的应该没准备过(22分25秒):

Q:”I’m not sure David Seymour didn’t get what he wanted out of all of this”.

A:“He wanted a full national referendum … that was the policy before the election”.

Q: Well that is what he says … Welcome to politics, Prime Minister.

而Luxon 并没有任何回应。

这段对话就有点吓人了。商业谈判天才很可能真的没意识到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至今也可能没意识到全民公投很可能还是会发生。也就是说,政治智商为零。

不管喜不喜欢Seymour ,这个人玩政治的能力是十分了得的,把Luxon耍得团团转。他公开表示法案不是组阁谈判底线,也把Luxon放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公开证实的话,就等于证明了自己的天才谈判能力,否认的话,得罪对方。结果就只能在访问里蒙混过关了。

总体感觉怎么说呢,行动党说的那些阻碍公司发展的水货管理人员,应该就是指他吧?

“国家党政府对帮派过狠了”

最近的社交媒体上,这句据说是帮派份子说的话应该算是广泛流传了。国家党的官方账号也转发过这条”too hard on gangs”新闻,作为政府决策正确的证据。

不过这有一个小问题 —— 这句话就不是帮派的人说的,而是记者。

新闻背景是Tauranga 的帮派葬礼上很多人穿带有帮派标志的服装参加,因此被捕。其中有一个人接受了stuff 采访,在网站上有一段两分钟的视频,这个说法就来自于此。

前半部分很正常,大概就是讲述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被捕。1分19秒处受访者掏出了一份警方警告之类的文件,警告他不可以跟其他帮派成员有任何接触,这同时也意味着不能返回去参加葬礼。

记者(Q)和受访者(A)接下来的对话如下(不保证逐字准确,不可能完全征服gangsta 口音):

Q:You think that’s pretty bad, that’s not fair?
A:Absolutely, that’s not fair
Q:You are just trying to farewell a mate, a friend
A:Yeah yeah yeah … family, we are trying to farewell family.
Q:Government’s coming down pretty hard on gangs, isn’t it?
A:At the moment I reckon they coming down … you know, stupidly, eh because it’s just a minor thing… they wanna catch people doing other things, not just wearing clothes.

然后视频结束。

虽然新闻标题必然要总结归纳新闻内容,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准确归纳。之前的not fair 非常明确指的是不能回去参加葬礼这件事。 受访者从未说过too hard 这句话。在记者问是不是”coming down pretty hard” 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表示赞同,除非”stupidly” 和 “too hard” 是同一个意思。

这大概算不上是什么严重的误差,也可能没有多少人会对这种事在意,毕竟没有人喜欢他们。这些我都同意,不过只想说,shared sense of reality 大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消逝的。

行动党:收入越高权利越少

行动党籍的工作关系部长宣布了一项新政策:收入超过$180,000 的员工不再有控告不公正解雇(unjustified dismissal)的权利

众所周知,行动党是一个追求平等自由的政党,所有人的权利必须要绝对一致。不过很显然这并不包括收入,如果你努力工作,不断进步,收入越来越高,那么你的权利应该比别人少才对。

对面澳洲确实有类似的规定,高收入者同样也无法通过unjustified dismissal 控告雇主。这也是新西兰另一个问题 —— 如果是涉及剥夺一般搬砖人权利,那必须向对面澳洲看齐。但是如果是加强搬砖人权利的时候,那就是阻碍经济发展进步,必须反对了。 比如说现任政府一上任就必须迅速取缔的fair pay agreements,就是参照对面的Modern Awards

另一个问题是,新闻稿说这种水平的工资通常是管理层,而如果有问题的管理层无法被及时更换,影响比一般人来得更大。新闻稿中表示,“很多勤奋的人不得不在能力不足的经理手下工作,这些经理的领导可能影响了团队的士气或生产力。”

这理论上来说是没错,不过能达到这个收入的非管理层我也能想出至少两个例子 —— 医生和码农。特别是考虑到现政府对医疗系统的持续攻击,前者应该引起所有人足够的警惕。

这就约等于所有拿这个工资水平的员工,实质上都处于无限期的试用期内。虽然不像试用期一样可以当场开除,但日常操作中也就是走个过程,况且如果程序不公平,也没有申诉的渠道。

更大的问题的是,谁能保证这个规定实行几年之后,行动党会不会突然回想起所有人的权利必须一样这回事,然后直接弱化所有人的权利?

话说通常被指责 class warfare, 攻击高收入者的“少数人权利”,是政治光谱对面的专利。当然行动党会说这对员工“有利”,不过就像90天试用期一样,最后都会成为一句空话而已。

华人/毛利人收入差异

新西兰统计局最近发布了一个新的数据工具,方便对比不同社区和族群之间的差别,并且包含了2023年的人口普查数据。今天玩了一会儿。

众所周知新西兰华人的中位数收入是低于毛利人的,2023年也不例外($35k / 36.1k)。但是就解读数据而言,除了中位数不是平均数之外,常常看到的两个误区是,统计局并不依靠税务资料,逃税与否理论上不影响数据(当然不排除有天朝人觉得所有政府部门都会联合起来“歧视”自己,普查表上故意写低收入)。 另外Income 和 Salary 也是不同的。前者包括15岁以上人口的所有收入来源,也就是说包括失业救济和各种政府补助,后者才是纯粹的搬砖收入,且只统计搬砖人。

工具提供了按年龄和收入阶层划分的图表,可以更直观的看到差距在哪儿。

华人年轻人中的高收入比例高过毛利人。另一方面最年轻的那部分(15-29岁)收入更低。至于为什么,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如果在上高中/大学,收入更有可能是0,不像乡下更多人可能高中没读完就开始工作了。加之毛利人口更加年轻(中位数年龄相差将近10岁),排收入中位数时,最底部的0收入更少,中间那个数字自然就更可能更高。

如果只按年龄段划分,这个趋势更加明显。在30-64岁人群中,华人的中位数收入第一次超过了毛利人。

这个现象在“华人区”和其他区之间的对比也可以大致看到,比如说我随便选了首先想到的奥克兰两个区—— Pinehill 和Manurewa。虽然前者中位数收入显然更高,但“穷区”的年轻人更有可能提前开始工作:

普查数据最后不可避免地会成为新西兰各种炒房网站的“工具”,但解读数据并不是只是对比两个数字谁大谁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