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e Bradford 辞职

新西兰议会中最具色彩的人物之一,绿党的Sue Bradford今天宣布,将会在10月底辞职。根据她自己的解释,她对5月时没有竞选成为绿党党魁感到失望,她尊重党内的民主决定,但她认为是时候离开议会,回到草根政治当中了。之前我曾经写过篇blog,指出她的希望不大,更多的是生不逢时。现在社会正在向右转,而她又被选民认为是绿党中最左的一个,由她带领绿党,绝对是有害无益。

在80年代,Bradford是一名颇为有名的政治活动者,极力反对当时政府的右翼政策,多次被逮捕。在大学时代,她学习了历史,政治,中文和新闻,不过很奇怪,我似乎从来没她讲过中文。

Bradford已经连任了4届议员,不过她最著名的行为无异于提出反掌罚法案。她是一名非常两极化的人物,人们要不就是十分恨她,要不就是十分喜欢她。我觉得我是后者,她是绿党中社会政策的先锋,除了反掌罚法案之外,她帮助将青少年打工的最低工资提高到了和成人的同等水平,维护监狱母亲的抚养权。绿党从来没有进入过政府,作为一名左右两大党都不想靠近的政党议员,Bradford可以说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般来讲,一个在野党议员的私人提案几乎不会被通过,但她提出的议案却有很高的通过率。

就此来说,我一点都不认为被冠名“极左”的绿党是一个极端党派,如果真的是极端,那么将不会得到代表多数群体的大党支持,但每次Bradford的私人提案都有大党支持,例如反掌罚法案,120人议会中只有7个人投了反对票。但选民开始反对的时候,这法案在其他政客的口中,就变成Bradford一个人的了。 我尊敬像Bradford这样坚持自己信念,为弱者说话,而不是跟着选民随风倒的政治人物。

不过,她也有失败的时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曾经试图将刑法中对于“强奸”的定义拓宽为 男-男/女-男 和间接的性接触。在失败之后,她第一次承认她曾经是受害者

她的离开,标志着议会中又少了一个真正敢说话的人。

正名运动

新西兰地理委员会(New Zealand Geographic Board)今天决定,建议政府将北岛城市Wanganui正式更名为Whanganui。不过由于地理委员会没有权力,最终的决定权在中央政府手上,土地信息部部长有权拒绝委员会的建议。

Whanganui中间的h究竟有多么重要,我在以前的一篇blog说过,就不再重复了,简单的来说,Whanganui在毛利语中意为大海湾,但Wanganui没有任何含义。新西兰的毛利语地名中也有“拼写正确”的Whanganui,例如首都惠灵顿的毛利语就叫Te Whanganui a Tara。

不过问题是,这种事有必要吗?不管这个名字的拼法是否符合毛利语的规范,但地名是无所谓正确与否的,人们喜欢怎么叫,那这个名字就是正确的名字。再说这个地名是历史的象征,这个“拼写错误”是由于欧洲人对当地毛利语方言的不熟悉造成的,在毛利语中,wh更接近f的声音,而w和英文的发音接近。Wanganui也许不是正确的写法,但却是这一历史的体现。

再说语言是由使用者决定的,而不是通过权力强迫人们改变。当地居民已经多次通过公投的方式表示不需要更改地名,而强迫只会造成人们的反感。语言是自然演变的,这个地名的拼写是错的,但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一直习惯于正确的读法。当大家都习惯了,地名自然而然地就改了。

虽然我认为这个国家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可以大概理解“毛利语正名活动”背后的渊源。不仅是Whanganui,前段时间还有要求说要把新西兰的南北岛分别加注毛利语名称,作为正式名称的一部分。地名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它承载的政治和情感意义却是远超地名本身的。在中国大陆,我们有“反修大道”,“人民路”;在台湾,我们有“反贪腐大道”。

不过作为一个民族来说,地名不仅仅是政治游戏。不仅仅是毛利人的习惯,命名权通常就意味着你对这个地方的所有权,历史上几乎每一个国家占领一地时,都要赋予新土地和自己文化或者家乡相匹配的名字。不过对于失去土地者,要怎么保持自己和这片土地的连系?还是地名,如果一片土地是用我的语言命名的,那至少可以证明我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和那片土地有联系。不过当毛利部落用文化和语言理由要求改名时,他们其实忘了,Wanganui其实也是他们文化的重要一部分。当年称该地为“Wanganui”的部落是从南岛迁徙过来的,而这个部落今天已经不存在了。如果连这个名字也丢掉了,谁还会记得当年的历史?

这种正名运动,无论是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我觉得更像是一种弱者的焦躁心理,如果弱者无法拿回土地的所有权,那么他们将更可能地转向寻求精神上的慰藉。不过问题是,这种正名运动除了精神上的满足,还有多少现实意义?

选举制度公投

新西兰的议会选举使用联立制(MMP),这种选举制度有点像纯粹的比例分配制,政党票决定每个党的议席,区域议席只剩下了名义上的作用。总理John Key最近表示他要坚持他选前的承诺,在下一届大选的同时举行选举制度公投,而且这个公投对政府有约束力。

在新西兰实行简单多数制的时期,选举结果一直有一个特点:如果是右翼的国家党胜利,他们在小选区中通常是险胜;如果是左翼的工党选举胜出,则必须要在总得票数中大胜对方。由于工党的议席主要在城市地区,支持者集中,但在这些支持者集中的选区,你赢再多,那也只算一个议席。这导致了工党在半个世纪中,两次都是当一届政府就下台,虽然在几次选举中,总得票数都比对方多。

和反掌罚法案公投不同的是,几份民意调查均显示,这一项公投的支持/反对率势均力敌,通常不会超过5%。但问题在于,还有20%左右的选民不知道该怎么选,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明白MMP是什么东西。可问题来了,如果人们根本就不懂一件事情,让他们投票岂不是一件很荒唐的事?

MMP有很多让人诟病的地方。从1996年实行开始,新西兰就没有选出过一次多数政府,这让主要执政党的政策更难在议会中得到推行。但另一方面,MMP又是看上去最公平的制度之一,议席分配基本上合理反应了各党派的实际得票率,并且避免了两党政治的出现。

我个人认为回到简单多数制,将会是十分危险的一步。看看支持开倒车的是谁就知道了【PDF】,他们通常来自乡村地区,年龄偏大甚至已经退休。而在惠灵顿等城市地区,MMP的支持则占了大多数。作为少数民族,我们应该关心的不仅仅是新西兰将回到两党政治,而且少数族裔在议会中的代表将会减少。在联立制之下,由于决定议会议席的是党票,而党票是不分区的,因此每个政党都需要吸引尽量多的选民,包括推出少数族裔议员来赢得少数民族的选票,如果退回简单多数制,结果将会是显而易见的。

John Key也明白简单多数的缺点,如果政府支持这一选择,将会遭到更大的反对,所以他看上去更倾向于支持另一种选举制度:并立制(Supplementary member)。简单来说,这是MMP的缩小版,不分区议席依然存在,但是和选区议席分开算的。如果你熟悉台湾,2008的立法委员选举就是使用的并立制。至于这种制度是否公平,看看台湾的选举结果就知道了,两大阵营的得票率相差15%,可国民党的席位是泛绿的三倍。

因此无论政府在接下来的两年中如何宣传,我的那一票已经决定给谁了。

大学的价值

读大学通常被认为是社会中下阶层挤入中产阶级的主要途径(虽然在中国这条路正在逐渐被封死),那么一张大学文凭究竟值多少钱,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在其报告Education at a Glance 2009【PDF】中给出了一个答案。如果把大学作为一项投资,在OECD国家中,一张大学文凭可以让一位男性一辈子平均多赚18万美元,女性13万美元。

毛利润最高的是美国,一位有大学文凭的男性可以比只有高中文凭的人多赚近37万美元。新西兰作为OECD中最穷的国家的之一,大学的毛利也有13万美元。

这个数目听上去很多,但仔细想一想感觉就不对了。

我不知道美国,但我知道新西兰。按照今天的汇率来算,13万美元大约等于18万纽币,但这是一辈子能够多赚的钱。假设一个人从22岁工作到65岁退休,平均下来,一张大学文凭所能够带来的额外收入不过每年NZ$4000罢了。作为参考,新西兰平均工资大约是每星期NZ$700,或者每年NZ$36400 —— 也就是说,一张大学文凭只会带给你平均工资之上10%左右的提高。

更糟糕的是,除非你运气好,双亲都是有钱人,而且愿意资助你的学业,否则你还必须偿还你的学生贷款和承担学习期间的生活费用。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开销,大约是NZ$30000左右。我不是学经济的,所以我的计算可以有误。作为一项投资来看,我得花至少4年大学+8年工作,才能取回自己的投资,等人到中年之后,才能真正开始盈利。作为一项投资来说,10%的回报率并不差,但和其他投资一样,这也是有风险的,会受到经济大环境的影响,而且作为进入职场的新人,前几年的回报率可能还更低。

如果只是从纯物质的角度来看,我不觉得大学是一个很好的投资(至少在新西兰如此)。但有一个例外:除非你选对了专业。这份报告有两个硬伤,一是没有考虑通货膨胀因素,二就是没有从不同专业的角度来看。学艺术的和学法律,出学校之后的工资肯定会有相当大的差异。

但这份报告也提出了读大学在其他方面的收益:在人际交往中更有自信以及更容易得到信任,身体更健康,更关心政治。

没找到中国的数据,如果谁有兴趣,无妨对比一下。

爱民的独裁者?

《地球是平的》一书作者Thomas Friedman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其中提到,民主不一定比独裁好,特别是当独裁者是一个“开明”(enlightened)的政党时。他用了中国和美国的例子,在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方面,中国都走在了美国的前面。而美国的一党民主却导致了现在的反对党共和党为反对而反对,拖慢了效率,导致一些政策不能尽快实行。

网民评论说,“中国人民从此又多了一位老朋友”:)

独裁者中确有“开明者”,英文中也有”Benevolent dictatorship”(我倾向于翻译为“亲民独裁”)这种说法。亲民独裁者虽然通过不民主的手段上台和维持政权,但它仍然使用拥有的权力为人民谋福利,而不是为自己。

但我觉得首先需要明确的两点,一、历史告诉我们,不管独裁者是否真的亲民,他们都会试图把自己打扮得亲民(而且还有一个特点,这些独裁者通常都会把民主和混乱,无秩序联系在一起);二、独裁者的利益有时候和被统治者并不冲突,例如“人民专政”的说法,但这不意味着独裁者和被统治者就属于同一群体了。明确这两个问题就好说了。

独裁政治可以以很快的速度推行政策。如果这项政策是有利的,那么收效也会快很多。但这种速度也是有代价的,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社会代价。随便举个例子,大家都在拿中国每年8%的增长率和外国做比较,但这个国家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们花了多少年时间甚至是人命的代价来等待一位“开明”的独裁者?

独裁政治下的政策可以造福民众(暂且不论事实并非一直如此),但那不意味着这就是那项政策的初衷 —— 一个简单的测试,如果这位独裁者老了,下台才是对人民最好的选择,他会自愿选择下台吗?

等待独裁者突然良心发现,这有点像古时候等待“圣上英明”一样,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朝代都的确有那么几个英明的君主,他们的到来通常也意味着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快速发展。但问题是,别说皇帝并非个个都开明,就算是开明的皇帝,老了也有昏庸无能的时候,那么现在,你是选择,在混乱,残酷中等待下一个开明的独裁者,还是自己动手,把这些独裁者去掉?

我想任何一个运作正常的社会,都会选择后者,中国的历史也是如此。如果推翻的是一个独裁者,那么人们迎来的将会是混乱,没有安全感和长期的社会和经济发展停滞。但如果推翻是一个民主系统下的政党,你所需要做的仅仅就是投票而已罢了。

其实我并不是完全反对Friedman的意见,一党民主的确不如一党专政。前提是,民主是什么含义 —— 我从不将民主理解为一人一票,背后的运转机制比这要复杂多了。但无论是执政还是在野,政党的目存在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人民的福祉,而不是仅仅是为了要上台。大部分人只看到政党交替或者联合政府所带来的政策不一致性和社会不稳定,但却忽视了,这其实给了不同人群的观点和智慧一个施展的平台,而不是只是只有一部分的人观点得到了支持和实行。

从这个方面来理解,一党民主和一党独裁没有什么区别。新西兰10多年前的选举制度改革,推行联立制的目的之一就是就是为了增加议会中不同的声音,避免大选之后的“三年独裁时期” 。而且从此之后,议会中再无一党独大的现象。可是——新西兰又将面临另一次改革,不过这一次是往回走,政府试图改回一党独大的制度  —— 如果你来自新西兰之外,也许也许你想知道,本国现在的政府无论在经济还是文化方面均属右翼。发现什么了没?

数学

实话说我的数学水平非常的不好,如果在中国,我是极可能考不及格的。幸好这个岛国允许自由选课,我在高中基本上是彻底逃掉了微积分这种我听着都要颤抖的科目。但就像我这种人,在这个国家的高中,数学水平也能够达到全国学生前15%(我有竞赛证书证明:)),你就能大概估计其余人的水平有多差了。

在国内就听说过洋人数学水平很差,脱离了计算器就用手指和脚趾。作为数学白痴的我,那个时候我还很羡慕这种教育方法,只教和实际生活相关的数学应用,而不是艰涩难懂的理论和概念。

但当我对两种不同的教学观念都有所体会的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这里看上去教的是运用,但实际上是在教学生懒惰,公式不用背,而且套公式就能及格 —— 如果你有一个不错的计算器,而且你知道怎么按,没准你还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数学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数学本身,而是教育思维方法。这种按计算器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学生只学到了套公式和按计算器,至于为什么,则一无所知。至于如何按计算器,出学校之后就还给老师了,最终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学到。

说起这个的原因是,奥克兰大学的一位数学讲师批评了本国的教育,而且给出了10道题,认为每个中学生都应该有能力不依靠计算器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你有兴趣,或者你像我一样,希望从洋人身上找回一点对数学的自信心,无妨试试:)

我相信对于国内的学生来说,这些题简单得要命,但我发现我已经退步了 —— 我能答对全部,但在第2和4题那里,我得想一会儿才能得出答案。也许该考虑更严格的要求自己了。

被政客劫持的全民公决

不,我不是在说台湾,我是在说新西兰。

反掌罚法案的公投,背后其实几个基督教团体在组织,最主要的一个团体就是那个叫The Kiwi Party的政党。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个政党是在上届大选中出现的,而一名华人简绍武,在党内排名中高居第三。

新西兰的公投对议会是没有约束力的,或者用我的话说,“投着玩的”,因此虽然反掌罚法案的公投以大比数通过,但并没有像几个议会外政客所希望看到的那样,直接导致该法案被撤销。

因此Kiwi Party的党魁Larry Baldock 最近决定,再来一次全民公决 —— 这回他希望选民在“全民公决是否应该对议会有约束力”这一项上面进行投票。

其实这一次我同意他的看法,在任何一个民主环境中,最终决定权应该是在人民手中,而议员只是代表选民而已。如果全民公决的结果有约束力,那么将会提醒政客,不要忘是谁将他们选进议会的。但有约束力的全民公决有几个前提条件需要达到。最明显一个就是,投票的问题至少要告诉议会和选民,投票结果对什么东西有约束力?某条法律应该废除,还是议会应该为某件事立法?反掌罚法案公投所使用的问题就是最佳……的反面案例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公投问题就是几个不在议会中的基督教政党,例如The Kiwi Party和The Family Party利用纳税人金钱所进行的免费宣传罢了。这一次也不例外,Baldock甚至更诚实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 —— 他建议将下一个公投和大选合并进行

新西兰的法律要求,如果有10%的选民签字,那么公投就必须进行。问题就在于,这些人真能收集到10%的签名。10%并不算多数,但却可以开启一个让全民讨论的公民投票 —— 现在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一些地方规定公投投票率不超过一定比率就作废了,对付这种政客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让他们自己去演戏。

毛利语言周

这个星期是毛利语言周Maori Language Week, te wiki o te reo Māori),政府希望通过这样的活动来鼓励所有新西兰人了解而学习这一门官方语言。每一年的这个时候,电视,广播等媒体中都会出现更多的毛利语。去年这个时候,Google推出了毛利语版搜索界面,今年,微软释出了补丁,提供毛利语的Windows界面。而电视上最显著的变化是,这一个星期,电视一台的天气预报中把地名换成了毛利语,而且完全没有英文对应地名给观众参考。

我想也许在这个blog里给本地华人读者简单聊聊这个话题,顺便介绍几个词语,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和其他欧洲国家殖民地的原住民一样,毛利人同样也有遭到压制,和殖民者开战,失去土地等类似的历史。但和其他殖民地相比,新西兰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国家的建立是通过殖民者和原住民之间订立的条约而建立的,而不是武力。英国皇室和毛利人通过怀唐伊条约建立的平等伙伴关系,条约规定了英国皇室的对新西兰的责任,其中一个就是要保护毛利人的”Taonga“和他们相应的权利。

Taonga的简单翻译是treasure,或者说是宝藏,但包含的意义比金银财宝要要宽得多,任何对民族重要的东西,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都属于Taonga,包括语言本身。近年对毛利语的保护,其现实法律基础就是怀唐伊条约那一条规定。

不过由于毛利人的比例始终占全国人口少数,现实生活中,新西兰仍然是一个英文社会。不过保护一个语言的意义并不在语言本身,因为语言背后,更多的是一个民族的历史,价值观和文化,而这些东西是无价的,不管这个民族有多么的弱势。

好了,介绍几个单词。很多毛利语单词已经进入了新西兰英语,看看文化部的“每一个新西兰人都应该知道的100个毛利词语”,你会发现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不过我还是从名单里挑两个来说说。

当我在脑袋里搜索新西兰之外的读者可能感兴趣的词语,第一个词就是mana。其实这个词在太平洋地区中的很多民族,从夏威夷到新西兰的原住民的语言中都有,但主要是毛利语。这些岛国文化相信每一个人,每一个物都有mana。不过让我认真解释这个词,我却发现似乎不可能。如果你玩英文游戏的话,很多游戏中人物的“魔法值”,英文的对应单词就是mana,原意也大概如此,不过范围更广,例如在新西兰独立宣言中,这个词的含义就变成了“主权”。

另一个外国人最为熟知的毛利语单词是Kia Ora。最为熟知的含义是非正式场合下的打招呼,但现实生活中,这也是一个让我无法解释的词。Kia Ora的表面含义是(祝你)身体健康,但实际运用中,我见到的最好释义是这个词可以表示“从‘你好’到‘再见’,和两者中间的任何情况”。

作为一个地理爱好者,我更熟知的是地理名词,因为每个地方的最初名字,无论在任何国家,背后都有一些故事,或者是神话故事,或者可以帮助了解该地的地理历史和演变。

奥克兰市在毛利语中叫Tāmaki-makau-rau,我知道听上去很长,也不好记,但如果明年的奥克兰政体改革按计划进行,今天的Auckland City管辖范围将会正式使用这个名字,而把Auckland这个名字给大奥克兰地区,所以不记住不行:)这个词字面含义是一千个情人(的地方),听上去很浪漫,不过本意和谈恋爱没有关系,而是奥克兰土地肥沃,所以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

另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名是Wanganui,或者按照当地毛利部落所坚持的正确拼写方法,Whanganui。字面含义很简单: whanga – 海湾, nui – 大。比较有意思的是毛利部落为了改回“正确名字”所作出的努力。该地区甚至还为了名字中的那个h进行了一次公投。不过问题在于,不像奥克兰,Wanganui没有英文名字,所以更名涉及到了整个城市,而不仅仅是毛利人。但就算公投失败,大部分人平时提到这个名字时,虽然拼写是错的,但读法却是正确的。

反掌罚法案公投

虽然正式的名称不是这个,但背后的实质就是针对该法案的。该法案的背景请参考这里,简单一句话,就是移除了刑法中父母为了教育孩子的免责条款。这次公投是新西兰历史上第一次由公民发动的公投(Citizens Initiated Referendum)。我个人虽然珍惜每一次参与民主程序的机会,但这一次我的确不想投票,因此我已经把选票销毁了。

主要的问题在于公投所选择的问题:

Should a smack as part of good parental correction be a criminal offence in New Zealand?

大概翻译则为:“当掌罚作为良好教育方法的一部分时,这种行为是否该在新西兰视为违法?”

我唯一可以想到的一个词是:白痴,这个问题绝对是白痴想出来的。这种问题很明显偏向反对反掌罚法案一方,事先就假设掌罚(至少部分场合上的掌罚)是一种“好的”教育方法,既然都先认定这件事是好的,那任何人都知道,如果一件事是好的,那怎么可能是非法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可能选择NO,因为会被误读为我支持废除该法案,但我也无法选YES,就如上一段所说,唯一的做法就是不投票了。新西兰公投的投票率历来极低,不会超过50%,而这次和我一样面对两难抉择的人不少,因此我预期投票率会更低。

我个人是赞同反掌罚法案的,虽然不可否认的是,掌罚在某些场合下是必要措施,如果子女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例如铁轨上),那么用掌罚是最有效的。但掌罚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没有必要的。新西兰的很多家长从没有打过自己的孩子,但他们的教育依然是成功的。我理解我的想法可能和大部分华人相左,我也知道“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但考虑一下下面两个问题:

  • 如果朋友把他的孩子委托给你照顾两天,你会打这个小孩吗?
  • 人人都有倔强的时候。,就算是成年之后。如果这个时候出来一个人打你,你是什么感想?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特别是对那些一直反对该法案的宗教组织,是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当作了自己的财产,觉得自己可以对自己的“财产”为所欲为。换成华人的语言就是,“你是我生的,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我同意那些喜欢掌罚自己子女的人,孩子不是“Little adult”,他们需要管教。

虽然如此,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孩子不是“little adult”,但他们却是“little human”,他们不是成人,但他们是人。作为人来讲,无论年龄大小,都应该受到基本的尊重。正常的教育是应当的,但家长有点气就往孩子身上撒,孩子凭什么要受这个气?没错,孩子是父母生的和养的,可这是父母的选择,而不是孩子的选择,生之前问过孩子愿不愿意被生下来,问过自己我能给孩子最好的一切吗?

作弊

今天的英文先驱报上有一篇很有趣的文章,说中学生作弊的。在新西兰,中学最后三年(相当于国内的高一到高三)期末考试都是全国统考,虽然压力很小,但考虑到一些人不会读完高中才出去工作,因此这些考试都是有证书的,所以对于考试的监控也比较严格。

不过,在新西兰的松懈,宽松的环境下下,“严格”的含义常常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严。如果你真的想作弊,根据中国人的智商,监考官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方法我就不说了,怕教坏下一代。我唯一可以说的一个方法是,几乎所有允许计算器的考试都允许用图形计算器,而这些计算器是有记忆和编程功能的。虽然现在据说很严格,监考官会清空每一个计算器的记忆,但我上学的那个时候,很多人就常常漏网,没被发现。

但是我认为在数学考试里作弊实在有些没必要,基本上所有需要运用的公式都会在试卷上给你,而且我认为允许图形计算器进场,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作弊。如果你只是想及格,只学习一下怎么按计算器就完全够用了,输入一个方程,不仅仅是结果,还有坐标图,各种参数,计算器全部都会给你,你就只需要照着填上去就行了,连过程都不用,只需要注明结果是由计算器算出来的。 我在中国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差,但在这里却很好 —— 不过我心里清楚,那不是真的好,所以之后还是尽量避免数学。

根据报道说,监考官经过训练,能够发现更多隐秘的作弊方式,直接导致了作弊事件下降。我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但我觉得他们似乎没有想过,作弊事件的下降是不是恰好说明了监考官越来越不行了,根据报道的数据,我算了一下,作弊率才万分之六左右,而且330个报告中,只有不到不到1/5的人被确认作弊而被取消成绩,这个数字就更低了。

根据我的实际经验,这个数字绝对不是实际数字。虽然有很多成绩差得连翻开书也照样不能及格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知道怎么作弊的。不过这里的作弊方式其实非常原始,比起国内的无线电,那根本就没法比。

不过说起原因,我觉得老师和学生同样应该负责。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的是,学期中的一些考试是要算入总成绩的,而很多老师出题的方式就是,从教育部的某一个网站上下载例题,然后把其中用到的数字啊什么的稍微改一下就行了。对于这个,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因为这个网站上不仅有例题,还有标准的解题方法。现在好像不是人人都可以获得这些例题了,不过当年的愚蠢程度可是超出大部分人想象的,这不是鼓励大家去找捷径嘛?

我只能归咎于这个社会的anti-intellectualism(反智主义?),别说作弊了,就算不作弊,那些试题也是非常简单的,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连高一数学都过不了(包括加减法和一元一次方程)。这些人在生活中并不笨,实际上有些方面比我要聪明得多,可在学校中却笨到连作弊都不会,责任缺失不在他们 —— 这个社会和这届政府都在谈论提高竞争力,但竞争力的基础,良好的基础教育,却至今仍不存在,甚至还削减了教育方面开支。他们想要的生产力提高,无非就是依靠剥削底层劳工罢了。